第四章 交叉路口
在下午兩節課(國文、日文史)愛德拉的猛烈攻擊之下,國文老師再次得到相關比較內容不佳,並且分類不夠清楚的評價。而日文史老師也在發展歷程的邏輯解釋不清,將會誤導學生進行判斷等等的批評之中,默默的,亦可說是極度悲慘的,在鐘響時黯然離開講台。
這些豐功偉業,讓人很難想像是眼前這個少女獨自完成的。一個只有一百五十公分左右,卻擁有千年知識的少女,完全擊敗學校的所有老師,而且是—壓倒性的勝利。
暗自想著這些的坂本,跟著愛德拉轉進一個右邊的巷道。
接近夜晚的街道,可以看到許多學生匆匆走進補習班的身影,大學升學考試的「入學中心測驗」的日期已經漸漸逼近,即使是臨時抱佛腳,應該還是會有一點效果吧!這或許就是自己兩年後所要面對的生活,按照現在的學習情況來說,兩年後自己一定也會成為這些人之中的一員。成績不佳的悲哀,就是如此。
「呃…愛德拉…」
「怎麼?」
「你要找的魔法陣,具體到底是什麼模樣?已經繞完參考書街,再往前就是夕昌火車站、夕昌工業區等等…離學校太遠的地區,我也不太熟啊…」
「看來,找來帶路的人選似乎不對啊…」愛德拉的表情略顯不悅,卻還是繼續解釋「所謂的魔法陣,是魔法師以本質的能量以特定的形式留下標記的能量體,所以普通人是看不到的…嗯…如果是你的話,或許可以也說不定…」
「喂…不會吧,魔法陣我連看都沒看過…」
雖然對象是擁有幾千年知識的智者,坂本還是忍不住想要反駁。這就像是在說一個不認識字的人會寫出自己的名字一樣,有點太誇張。當然,坂本也知道,這只是「有點」而已。既然已經進到魔法世界,所有日常生活的價值觀,將不再派上用場。
「嗯…就是這裡,想不到居然這麼明目張膽的設置…」
眼前,是夕昌地區中聲名遠播的商業巨擘,秋葉科技工業區。占地廣闊的工業區,主要生產中心是四棟以聯絡橋相接的建築物,精心設計的聯絡橋巧妙的縮短在各大樓之間來往的時間,提升不少工作效率,是國內第一個使用這種建造理念的建築物。現在,坂本和愛德拉正站在秋葉科技工業區前面的街道上,準備回家的工程師、出來吃晚餐的總經理,全部都擠滿在這裡,倒也是一幅壯觀的景象。
「就是這裡?可是我看不到任何…」
某股感覺,說不上是什麼感受的感覺,總之是一股異樣的感覺,侵襲著坂本的全身。但是這股感覺帶來的不是恐懼寒冷,也不是驚懼害怕,而是一種非常和煦,亦兼具溫暖的感受。
「這是…什麼?」
「果然如此…」愛德拉緩緩的說道,似乎在思考著什麼「這是…共鳴。因為體內魔法能量的牽引,所引起的反應。」
(共鳴…看來我跟魔法世界…)
平常生活的夢碎,是命運的安排,還是自己造成的結果,坂本不清楚,也不想知道。想到今天的目的,就是個無限絕望的未來—宣言著自己死亡的未來。愛德拉不可能一直保護著自己,魔法師也不會因為有「聖儀聖女」在這裡而善罷 甘休,反而會更積極的來這裡。所以總有一天,愛德拉終究要為著保命而離開 自己。畢竟和「物源本質」相比,自己實在是微不足道。
愛德拉並未等坂本答話,就輕輕舉起右手食中二指,嘴裡念念有詞。
「風、雨、雷、電,匯聚於此,飄散於空。」
接著,街道上的某處,眼前人潮的中心點頓時出現強烈的深綠色光束,直達天空。四周的建築物也都在這股光束的照射中,呈現出一片宛如綠草如茵的景象。刺激著坂本眼睛的畫面,不禁讓他立刻閉起眼睛。但是身旁的愛德拉,卻似乎完全不受影響。
「應天而起,因地而落。」
砰!
「應地而生,因天而散。」
砰—!
「飄落為零!」
砰!砰!砰!
隨著這些聲響,地面頓時發生不小的地震。不過撼動的搖晃只維持約略三秒的時間,就漸漸變小,最後終至退去。
等到所有的混亂平息,坂本才終於張開眼睛。
現在的自己,正在一個金黃色的半圓球屏障之內。閃閃發光的護壁似乎為自己擋下不少深綠的風暴,原本應該是完整的表面,出現許許多多的裂痕。而護壁製造者—愛德拉在看到坂本張開眼睛之後,輕輕一彈手指,收起金黃屏障。
「謝謝!」
「哼,我只不過是怕你受到傷害又要用我自己的本質治療而已。而且如果你只是普通人的話,就不用這麼麻煩…」
聽到這句話,坂本轉頭往秋葉科技前面的街道看去。的確,剛剛發生的所有事都並未引起騷動。走路的還是在走路,吃飯的還是在吃飯,完全忽視這邊的情況。這證明這種事情只有和魔法世界相干的人,才會有所感覺。
「那麼…剛剛的聲音究竟是什麼?」
「是消除魔法陣的必要步驟,不必在意。主要魔法陣已經找到,接下來只要按照連接的路線就可以逐一破壞所有魔法陣。」不知道為甚麼,愛德拉的語氣略顯焦急「你先回你的宿舍裡,我完成之後就會過去。」
「嗯…真的很謝謝你,愛德拉。」
「我記得我已經說過很多次,做這些是完全是為我自己著想,「保護」你只是其中的一個必需要素而已。」愛德拉不耐煩的說著「而且我現在也是把你當成一個賭注看待,你自己想想,如果「紅蓮地獄」剛好在這空檔攻擊你,你還能活著嗎?可是如果不破壞已經設置好的魔法陣,接下來就只能坐以待斃。你認為我會選擇哪一項?當然是後項,只要完全破壞魔法陣,我自己就可以輕鬆的躲避「紅蓮地獄」的攻擊。你,對我來說一點都不重要,就僅僅是一個工具而已。」
說破,往往是給人致命打擊的最佳靈藥。這麼做可以讓一個人真正死心,讓一個人對自己的信任轉變成絕對、絕對的厭惡。
「我知道,但我還是很謝謝你…」
不過,坂本聽完卻沒有太強烈的感受。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件事似乎已經變的沒有這麼可怕。如果這次的結果真的是死,又能夠做什麼呢?至少自己曾經奮鬥過,和一個魔法師一起奮鬥過,只是最後沒有成功而已。經歷過奮鬥的過程後,最後是成功與否,已經不是自己能夠選擇的事情。既然如此,又何必太在意呢?
「哼!」
這個人真的很討厭,不管怎麼說都無法改變這種愚蠢的想法。看來放棄帶著這樣的人去目的地,真的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廢話少說,離開吧!」
「嗯…那麼…再見!」
「…再見!」
簡簡單單的道別,象徵揭開戰爭的序幕。
發動「聖光屏障」,穿著「極輝月凰」,輕輕一縱身,向不遠處的目的地—秋葉科技工業區的第四樓樓頂跑去。
(剛剛干擾的來源,應該就是這裡…)
干擾屬性為冰,但是目的似乎不是要阻止消除魔法陣。
產生爆炸聲的聲音是短長短短短,譯為摩斯密碼就是AS,意思是等待。
而這個魔法師會利用爆炸來傳達訊息,用意很明顯是種挑釁—如果你不立刻到這裡來,我也有從遠處攻擊你的方式。到時候的情況,我可不能保證你還能活著。
(這麼有自信的魔法師,究竟是誰?)
思考的期間,已經不知不覺的來到秋葉科技工業區入口。
富麗堂皇的入口,完全展現出豪華大公司特有的氣派。往裡面走去,專門接待客戶的大廳擺放著許多的裝飾品,從名畫、瓷器到古董等等全部都有。精製的桌椅整齊的排列在寬廣的空間中,隱約有一種嚴肅的氣氛,正是一個談論公務的極佳場所。業績之所以會蒸蒸日上,看來也是事出有因。
但是魔法師要到頂樓,卻完全不需通過這些地區。所有要做的,就只有縱身往上跳而已,就是這麼簡單。
暗紅色的身影,垂直向上移動著。只要將身體產生的能量做均勻分配,再配上魔法師強化過後的身體,這麼做一點都不難。這種感覺就好像正踩著空氣移動一樣,不一會兒就可以到達頂樓。
秋葉科技工業平時標榜的是「輕微的工作壓力,極佳的工作效率」。這句口號,由頂樓的擺設就可以約略看出一些端倪。一到頂樓,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個籃球場、一個羽球場和一個網球場。圍牆附近甚至有一個器材室,專門放置籃球、網球拍等等體育器材,提供員工良好的休閒運動。不論這麼做是否真的會提升工作效率,都確實可以紓解員工在工作上遇到的煩悶情緒。能夠做到這樣,真不愧為全夕昌地區之中福利最完善的企業!
愛德拉輕輕一躍,落在剛剛整修過的籃球場上面。從海面襲來的微風,帶來些許的寒意。或許是因為正值冬季的緣故,現在的頂樓,看不到任何正在運動的員工。只有一些器材孤零零的被擺在一旁,隨著寒風在地上緩緩的滑動著。
「哼,居然是「寒冰雙衝」,真沒想到你也已經和「天主教世論會」勾撘上…還答應「紅蓮地獄」這麼不辭辛勞的來這裡。」
聽到這句話,背靠在其中一個籃球架上研究著掌中的魔法術式的白衣少女,緩緩轉頭看向愛德拉。
及肩的淡藍短髮和深藍偏紫的瞳孔,與所穿著的純白袍產生一股莫名的違和感。
「嗯…果然是聖儀聖女的風範。開場白總是這麼的不留情面…也罷。」白衣少女嘴上這麼說,看上去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我不是「天主教世論會」的一員,獲得利益如果要共享的話,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既然如此,我就直接說出我的目的吧!畢竟讓你猜也不怎麼有趣,而且這樣應該會省下不少時間…」
寒冰雙衝,艾斯雷亞蒂。武器為雙武器,主要擅長以廣範圍寒冰爆破擊擊倒對手。本身為在戰鬥及謀略皆精通的謀士,尤其擁有在戰鬥方面的極佳天賦,常常鑽研以及設計新的魔法,是一個在魔法世界中罕見的天賦戰鬥狂魔法師。
知識資料非常有限,不知道為甚麼,聖儀聖女幾乎沒有和艾斯雷亞蒂戰鬥的經驗,所以也無法思考應對方法。這個魔法師,簡直是一個謎般的存在。
「那就現在說,不要耽誤時間!」
「嗯…「業炎暗弓」是你殺的吧!不然「彩虹星雨」怎麼會在你這裡?」
不等愛德拉答話,艾斯雷亞蒂繼續說著。
「我要的其實很簡單,就是「業炎暗弓」的兩大道具之一,禁忌砂漏。」
「不可能!」
幾乎是同時的,在艾斯雷亞蒂說完的瞬間給出答案。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所有事情都可以考慮,唯獨這件事情不需要考慮,就是絕對不可以。要破壞的話…絕對不可以。
(為甚麼…)
這股感覺,莫名的很強烈。
深黑色的刀鞘,隱隱散發出彩虹的光芒。
「嗯…我也沒有料到回答會是這麼肯定的否定啊!那我給你兩個選擇,1.現在立刻交出禁忌砂漏,2.戰鬥到輸之後我再強迫取下禁忌砂漏。如果可以的話,後者當然是不要到這種情況比較好。我可以給你一些時間考慮,畢竟已經等超過幾百年啦,差這一點時間不算什麼。」
艾斯雷亞蒂說完就像忽視愛德拉一樣,自顧自的玩起掌中研發中的新術。
不過這麼做對愛德拉並沒有多大的影響,心中莫名的決心,不會因此而有任何改變。
某股隱藏的能量,隨著這種想法漸漸的釋放出來。
「次元…束縛!」
深黑,籠罩地面。世界,呈現死寂。這就是魔法師的戰場,充滿殘忍殺戮的戰場。
「這就是你的決定?哼,倒也不錯,我倒要看看這代的聖儀聖女的「物源本質」到底有多少能量?」艾斯雷亞蒂說著握住突然出現在空中的金銀兩把西洋劍「而且話說回來,死,不就是每一代聖儀聖女的命運嗎?」
「如果真的可以的話,你就試試看啊!」
暗紅色的身影,極驅奔前。彩虹的能量,化成一道袈裟斬擊波向前襲去。
艾斯雷亞蒂見狀只是冷笑一聲,用雙劍輕輕格開攻擊。接著揮動右劍,直刺愛德拉的胸口。
愛德拉趕忙在空中側身一閃,順勢往艾斯雷亞蒂頭頂斬落。
可是仔細一看,艾斯雷亞蒂卻早已不在當地。「鏗!」的一聲,斬落的,只是地板。
「閃避的時間這麼久,看來「聖光劍士」畢竟只是個傳說而已吧!」
背後傳來艾斯雷亞蒂嘲諷的聲音,金黃的西洋劍也隨著這句話切裂著空氣襲來。
「喝!」
愛德拉這次並未閃避,只是轉身一斬,擊向艾斯雷亞蒂的右腹部。
這一斬看似普通,其實其中蘊含不少戰略運用:如果艾斯雷亞蒂舉劍格擋,愛德拉就可以藉機拉進距離使用較有把握的體術,崩潰雙西洋劍的攻勢;如果艾斯雷亞蒂想要以攻代守,「彩虹星雨」在攻擊範圍上也比她手中的兩把西洋劍要佔優勢,可以在格擋後繼續追擊,亦可以退後重整態勢。
但是愛德拉的「彩虹星雨」,卻是直直的揮向空氣中。
與預先所設想的完全不一樣,這一擊並不是「艾斯雷亞蒂帶著金黃的西洋劍襲來」,而是只有「金黃的西洋劍破空襲來」。
「嗚…」
西洋劍斬過雪白的左肩,留下一道血紅的傷口。強烈的衝擊波衝擊著愛德拉全身,連直直站著都變的非常困難。
可是,還沒完。
銀白的西洋劍正從右邊極速襲來,金黃的西洋劍也在空中自動的回轉後刺向左肩。
(寒冰雙衝不是雙劍士,而是使雙劍的冰術士…)
戰鬥前一直無法理解,現在則是一目暸然。
寒冰雙衝的本質,能夠在空氣中將蒸氣極速凝華成冰。如此一來就可以在不碰到物體的情況下凝華物體周圍的蒸氣,然後以碰撞的能量驅使物體移動。只要熟練之後,迅速的移動兩把西洋劍絕非難事。這種要對魔法構築非常精通的攻擊方式,確實非常符合艾斯雷亞蒂本身的特質。
思考的期間,兩把西洋劍毫不留情的逐漸拉進距離。空氣極速移動產生的爆裂聲,不斷壓迫著愛德拉的耳膜。
(不能輸…)
如果被擊敗,艾斯雷亞蒂一定會去找禁忌砂漏。雖然禁忌砂漏本身是毫無氣息的,可是只要發動搜索魔法,使魔法無效化的效果就會在搜索結果中呈現一片空白。就像在堆積如山的芝麻之中掺進一粒白米一樣,會變的格外顯眼,終究也逃不過被破壞而還原本質的命運。
想到這裡,體內的能量不知道為甚麼,隱約透露出一絲莫名的希望。
順著這股能量的流動,重新舉起「彩虹星雨」。
在同一時間,西洋劍產生的爆裂聲也達到高峰。
接著,斬落。
「砰!」
只聽見一聲巨響,愛德拉所站之處,頓時濃煙密佈。爆破的能量,也在瞬間同時釋放。
首當其衝的籃球架被這一衝擊波給直直的爆炸彈飛出去,沿著華麗的建築牆壁邊緣垂直落下。籃球場的地板變的坑坑疤疤,散落著許多粉碎的冰晶。連艾斯雷亞蒂都不禁倒退兩步,才得以承受住這強烈的衝擊。
隨著煙雲逐漸散去,隱約可見一模糊的身影位於其中。
「看來爆破的能量釋放還是要試著控制控制,否則距離過於接近的話就會難以使用…」
緩緩說著話的是「寒冰雙衝」艾斯雷亞蒂,說話的對象,是眼前已經狼狽不堪的魔法師,「聖儀聖女」愛德拉。
原本整齊乾淨的制服出現許多裂痕,滲出汨汨鮮血。身體在剛剛的衝擊之下已經無法支撐,只能用手上的武器勉強維持半站立的姿勢。這個景象,和斜插在地上的金銀兩把西洋劍形成強烈的對比。
「果然是不如「聖光劍士」呢!聖儀聖女居然會連這種初級魔法陣都看不出來?」
這句話表面上是嘲諷,實質上是更加的嘲諷。
不是「看不出來」,而是「即使看出來也無法閃避」。
簡單來說,就是陷阱。在地面的是先設置的魔法陣,在愛德拉進到範圍內時趁機引爆。藉由艾斯雷亞蒂剛剛的動作推測,啟動魔法陣的應該就是現在插在地上的西洋劍吧!
換句話說,金銀西洋劍的左右攻擊只是一種障眼法。刺向右肩的銀劍真正的目標是左側地板,而回頭刺向左腹的金劍的真正目標則是右側地板。就連之前的站在原地格擋攻擊而不閃避、藉轉身的時間移動至身後、發出金黃西洋劍刺中左肩破壞身體平衡,全部的全部,都只是要誘使愛德拉進到魔法陣。
而之所以會知道這些,是因為愛德拉早從一開始就已經發現了。魔法陣的位置、能量、估計引爆方式等等,藉著當場的觀察和聖儀聖女特有的知識,不可能不知道。
但是,即使知道,還是被迫進到魔法範圍。彷彿已經猜透自己的所有心思似的,戰鬥中所有的反應,都在艾斯雷亞蒂的預料之下,就這樣一步一步的,陷入其中。這就是獨步世界的魔法師,所擁有的真正實力。
也正因為如此,艾斯雷亞蒂才能帶著這充滿絕對自信的語氣,熬過這十個世紀。
「而且為甚麼不使用禁忌砂漏?難道你…啊,隨便…我說過我已經等幾世紀啦,不差這一點時間,所以你還有時間考慮。不過,在這之前…」
終究,不可避免。聖儀聖女猜測的結果,永遠是這麼的接近真實。
「…吃下這一擊就饒過你吧!」
魔法陣的發動有兩種—單回陣和雙層陣。前者顧名思義就是一經發動立即發揮效果並立即結束的陣式,而後者又可區分為啟動式與完成式,而這種陣式在完成式發動後才算是一個陣式的結束。剛剛的寒冰破,就是屬於後者中的啟動式。也就是說,真正具破壞能量的完成式,還沒發動。
「冰之零!」
(高位術的啟動步驟,詠唱…)
證實腦中想法的事實,逐漸出現。
「霧之零!」
緩緩的,逼近死亡的時刻。
「憤怒吧!」
艾斯雷亞蒂高亢的聲音,迴盪在寧靜的「亞空」之中。接著,魔法發動。
剎那間,地面產生無數的寒冰棘,無情的刺穿愛德拉的全身上下。如同數以萬計隻螞蟻在同時鑽咬般的痛楚侵襲著所有感官,讓她緊緊的咬住嘴唇。寒冰帶來的彷彿置身於極地的感受,極速降低著她的體溫,即使是體能經過強化的魔法師,意識也逐漸模糊…
(啊啊…)
現在唯一能做的最後抵抗,就是盡量不要慘叫出聲。可是照這種情況看來,卻似乎是越來越難的一件事。
「毀滅吧!」
然後,再一次爆炸。
伴隨著艾斯雷亞蒂的聲音,所有的寒冰棘都以自身為中心開始自爆。濃濃的白霧之中已經看不到愛德拉的身影,只看到一個黑影沿著拋物線向頂樓圍牆外飛去,落在秋葉科技工業用水來源的岩南川之中。泛起點點漣漪之後,緩緩向著海洋而去。
「愛德拉…」
早晨剛剛起床的坂本,繞著宿舍房間低聲的叫著。
昨天晚上,愛德拉並沒有過來。一直等到凌晨一點左右真的撐不住一定要睡覺之前,都還是沒有過來。
「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是說很簡單的嗎?」
昨天和她分別時,她也說過「主要魔法陣已經找到,接下來只要按照連接的路線就可以逐一破壞所有魔法陣」的,而且臉上也帶著非常輕鬆的表情啊…
難道是放棄保護自己?或是不小心遇到魔法師?還是途中出什麼意外?又或著是…
「喂…不要再想啦…」
不斷思考只會繼續想出更糟糕的可能性,徒增自己的擔憂。但是即使知道這件事,坂本也無法停止腦中的這些想法。
不只是為自己的安全著想,也為愛德拉的情況擔憂。據她所說,聖儀聖女體內的「物源本質」是所有魔法師都想要得到的東西,而其中所代表的意思就是隨時都有可能發生戰鬥。雖然坂本現在並不是在擔心愛德拉會在戰鬥中敗北,可是她自己也說過「比聖儀聖女強的魔法師,實在是多到數不清」這句話,總是讓坂本有些不安。
「千萬不要出事才好啊…」
隨著這聲喃喃自語,一個輕微的碰撞聲傳進耳中。
「砰!」
「咦…」
聲音的來源,似乎是陽台。
「記得陽台沒放甚麼東西啊,這聲音又是怎麼回事?」
即使這麼說著,坂本還是緩緩的拉開遮擋陽光的布簾,打開玻璃門之後走進陽台。
夕昌高中宿舍的陽台並不是很大,純白的瓷磚上也只是簡潔的放置兩桿曬衣架而已。本來是預計這個時間要收衣服的,不過因為昨天晚上突然下雨的緣故,只好在半夜趕忙把衣服全都收起來,所以曬衣架上目前是呈現空空如也的景象。而現在穿在身上半乾的制服,則是在今天早上花差不多半個小時來緊急吹乾的成果。說一句老實話,學校提供的吹風機真的不是什麼好貨,吹這麼久也只有乾成現在這樣而已。看來穿著這種不舒服的衣服去學校,應該是必然的結果吧!
「!」
可是現在陽台上的東西,可不只有這些而已。
眼前的不遠處,可以看到一個渾身是血的身影倒臥在圍牆的旁邊。身上的衣服不知道為甚麼有許多的地方都皺在一起,彷彿全部都已經被冰塊凍在一起無法分離似的。而且衣服上也出現大大小小的裂縫,被鮮紅的血液染成無盡的紅色。仔細一看,她的身體正不規則的顫抖著,就連站在這裡看著的坂本,都可以想像的到她正經歷極大的痛楚。
「愛德拉…」
緩緩的唸出,眼前少女的名字。
「是…你…」聽到這個聲音,愛德拉轉頭看向坂本,緩緩的動起傷痕累累的嘴唇「離開我!」
說出這麼的一句話。
「!」
「離開我!不要…呃嗯…不要過來!」說話帶來的痛苦,讓愛德拉緊緊摀住胸口「都是因為你,我才會變成這樣…」
「愛德拉…」
在戰鬥的時候,不斷的想到他。就連受傷的時候,想到的也是他。落進河裡喪失意識的前一瞬間,想到的還是他。明明自己是不想要保護他的,卻總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他。
(這種感覺…真煩…)
最可惡的是,每次遇到他,體內就會產生一股莫名的能量。在參考書街的時候,第一次主動引發「彩虹星雨」的能量;在昨天消除魔法陣的時候,第一次將「彩虹星雨」的能量具現化製造出初級防護罩;在「寒冰雙衝」啟動魔法陣的時候,使用某股不知名的能量間接觸發雙劍上逆向魔法輸送的開關,讓自己受到更大的傷害。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這麼的討厭。
(嗯…好痛!)
抬頭一看,眼前的少年早就已經離開。隱約聽到「砰!」的一聲輕微的關門聲,應該是決定自己先去學校吧!他離開的時候是怎麼想的,「與其依靠這麼弱的魔法師,不如自己應付還比較實在」之類的話嗎?還是「這種連自己都無法保護的人,還想保護我」等等?
(我的確…很弱…)
曾經下定決心要變強,下定決心要終結聖儀聖女的命運。可是自己卻…辦不到。以為拿到「彩虹星雨」就可以達成一切的想法,終究只是一個幼稚的夢想。
(嗚…可惡…)
這種魔法陣可以造成的最大傷害,絕對能夠置自己於死地。而自己還活著的原因也非常簡單,殺死可能知道禁忌砂漏所在地的魔法師,對「寒冰雙衝」本身一點好處也沒有。這種被人手下留情的感覺,真的不是這麼好受。
思考的期間,身體又傳來一陣劇痛。
不論如何,處理傷口才是現在的當務之急。
根據自己的感覺,現在全身上下不只有許多的撕裂傷口,連體內的內出血也非常嚴重,而且血液中還莫名奇妙的隱約有一種被阻塞的感受。再者,「寒冰雙衝」的魔法讓體溫到現在還是持續偏低,皮膚甚至已經開始漸漸變的蒼白。如果繼續這樣下去的話,將會處於危及生命的危險狀態。
也正因為有這些症狀,愛德拉才更確定自己腦中的想法︰「寒冰雙衝」的魔法在碰觸到自己的同時,利用冰棘本身的低溫藉機凝固體內的血液,凝固的血液會降低流動的速度甚至阻塞流動的進行。某些血管中血液強烈的動能便會擠破血管,造成內出血。這幾個情況將降低氧氣的循環效率,使腦部嚴重缺氧,間接漸漸喪失意識。所以如果要治療,就必須從體內著手。設法升高體溫,降低血液凝固的程度。
「呃嗯…聖癒!」
伴隨著這個聲音,許多淡黃的不明文字便開始環繞著身體而生。飄浮在身體周圍的光芒,緩緩修復著體內的傷口。剛剛強烈的疼痛感,也逐漸得以舒緩。
(嗯…接著是肱靜脈,然後是鎖骨下靜脈…)
不一會兒,就已經完成初步的止血步驟。接下來傷勢的痊癒,只要依靠施加過「聖癒」的魔法繃帶來治療就可以達成。
(要先站起來…)
發動具現魔法時,最基本的概念就是要引導體內魔力的流動來具現化所要產生的效果。因此如果要維持現在倒著的姿勢憑空產生繃帶,會比站起來要困難許多。
「呃嗯…」
不過才剛呈現半站立的姿勢,傷勢還未完全復原的虛弱身體,就重重的跌在地板上。
「嗯…可惡…還是會痛嗎…」
即使是這麼簡單的一個動作,還是無法成功。與「寒冰雙衝」的實力差距,看來真的不是一段太小的距離。
「沒辦法…只好直接這樣試試看…」
按照與剛剛「聖癒」相同的流動方向,憑空想像著「繃帶」本身的實體,試圖形塑出一模一樣的樣子。然後,開始引導…
結果,什麼都沒有發生。
(果然不行嗎?不…再試一次…)
重複著相同的步驟,將流動的強度盡可能的增強。讓其通過腹部、胸口、臂膀後到達指尖,盡量增強著本身的強度…
剎那間,距離指尖幾公分遠處隱約產生一個淡黃的光團。接著漸漸的越變越亮,越變越亮,照亮著白天迎著陽光的陽台。浮在光球上的紋路,彷彿是遵循著某種規則整齊的排列著,又似乎只是極其不規則的隨意散佈著,帶給人一種莫名的詭譎感。再過一會兒,這神秘的光團才逐漸的凝聚在一起,產生出一個特定的形體…
「Break!」
一束極長的繃帶,隨著這個聲音落在愛德拉的手中。輕飄飄的繃帶,末端隨著晨風在空中飄舞著。
「呼呼…」
雖然魔法的發動成功是成功,可是卻幾乎要耗盡所有剩餘的力氣。強烈的疲憊感,讓愛德拉不由自主的不停喘氣。
(禁忌砂漏…要放棄嗎?說到底,這的確不關我的事。不過保險一點,還是要直接破壞比較安全吧?)
又是他,怎麼又是他。不過沒有關係,這應該就是最後一次吧!要不是迅速離開躲避「紅蓮地獄」的追擊,就是在「紅蓮地獄」取得之前進行破壞或是直接取出。選項就這些,留在他身邊「保護」?愚蠢,不可能。
不論如何,這都是傷癒之後的事。最迫切的治療,還是必須要先完成。
想到這裡,愛德拉緩緩拿起手中的繃帶,開始包紮。
校車上,還是一如往常的充滿喧鬧聲。只要你穩穩的坐在座位上不要移動,
不需要幾分鐘,最近的新聞、各班的八卦、各個明星近日所做的一舉一動,全部都可以一次性的全部接收。只要是認真聽過的人,都不禁會對這比廣播電台還要強大的「校車專用電台」感到不可思議甚至於五體投地。這股強大的效能對學生的日常生活和知識傳遞的影響,由此可見一斑。如果盡可能的往好處想的話,這或許也是學習新知和接觸社會時事的一種手段吧!
雖然當初在登記校車時學校並沒有強制你要坐什麼座位,可是久而久之,大家都漸漸的會特定去坐某個座位。所以第一學期開學不到一個月,所有人的座位就已經慢慢的固定下來。如果有人不小心破壞這不成文的規定,甚至會遭受到全車異樣的眼光。整個搭校車的過程,都會有一種不自在的感覺。
但是由於坂本極少搭車的緣故,這樣的一個習慣,他是到今天才知道。因此他今天就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搶」走在同一站一起上車的同班同學菅原花梨的座位。不過幸好菅原說一直坐在她隔壁的女生今天剛好請假,於是她就坐在自己平時座位的旁邊,讓坂本坐自己的位置。
雖說剛剛這樣做的確是化解一個無形的危機,可是坂本現在的心情,卻遲遲無法開心起來。
因為獨自留在陽台上的少女,在早晨對自己說出的一句話。
(都是我…才會讓愛德拉受這麼重的傷…)
實在沒有人,應該為自己受傷。自己也似乎,不應該讓任何人為自己受傷。
(我到底該…怎麼做?)
「坂本同學啊…怎麼看起來很煩惱的樣子呢?是因為不常搭校車,所以有點不習慣嗎?」
「…」
「如果是因為剛剛座位的關係,不用太在意啦!這畢竟也只是個慣例,不是個規定嘛!咦…」
雖然似乎有點晚,不過菅原終於發現到坂本只是微微低著頭,都沒有回應,一副正在思考著什麼的模樣。
「坂本同學…」
「啊…對不起…你剛剛有說什麼嗎?」
「嗯…不重要啦!不重要啦!」
「這樣啊…」
(昨天是跟河野同學一起回家的,感情應該不錯才對…難道是吵架嗎?所以才不高興?)
如果是這樣,就不知道到底應該說些什麼?如果不是這樣,萬一猜錯不小心說錯話怎麼辦?
(這個呢…不擅長啊!)
即使是在交際方面頗有心得的菅原,一時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感情什麼的,真的很複雜。
就只好這樣,繼續沉默下去。
這個早上,總是有種奇怪的感覺。覺得過的,很平靜。
其實坂本自己也知道這股感覺的來源是什麼,看看右邊的座位就可以知道︰愛德拉,還是沒有來。這或許就是老師們所希望的結果吧!今天每個老師走進來都是一副戰戰兢兢的表情,但是在看到「河野千代」的座位是空的後,卻又會不由自主的露出微笑。暫且不說昨天已經領教過這種悲慘經驗的某些老師,愛德拉的豐功偉業只怕已經傳遍整個校園。「一年C班的河野千代」的威名,早就已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嚴格來說,有時候像愛德拉這樣的學生比某些只會在課堂間無理取鬧的學生還要難纏非常多。因為無理取鬧的學生畢竟只是在無理取鬧而已,這種行為本來就不應該在課堂中出現。只要是「錯」的行為,就可以給予處罰以示警惕。可是愛德拉偏偏與這正好相反,所有她說的、所批評的事情,仔細想想都不無其中的道理,每每都一針見血的指出老師需要改進的部份。而這所造成的問題就是︰說的是「對」的,不行罵、不行罰。總之這種事超麻煩,這時候恨不得這個學生自動消失,不要出現在眼前。今天的事,恰好正中老師們的下懷。
只是這一切,在坂本看來,似乎都不是這麼重要。
(我到底該…怎麼做?)
早就不知道到底已經問自己多少次的問題,卻一直找不到答案。
(不應該讓任何人為我而受傷…可是到底該怎麼做?)
自己擁有的力量,實在是太過渺小。如果不依靠別人,根本就是一個隨時都會死亡的存在。就像現在被魔法師鎖定一樣,只要沒有愛德拉,就束手無策。
(現在到底…該怎麼辦?)
「嗨!坂本!在想什麼啊?悶悶不樂的?」
從身後傳來的聲音,讓坂本收起正全神貫注的思緒。
「不…沒有什麼啦!」
轉頭一看,原來是浜崎煌。早上下課都沒看到他,應該又是去處理學生會的事吧!忙到只有午餐時間才在教室,看來真是辛苦呢!
「嗯…既然沒有,我就直接進到正題啦!」浜崎說著推一推眼鏡,換上一種莫名的嚴肅表情「你和河野同學,是什麼關係啊?」
「啥…」
「昨天中午你是第一個和河野同學講話的,連放學以後也是和她一起回家的啊!本來是想私底下問的,剛好她今天沒來,所以就直接來問問看。嗯…你應該知道她請假的原因吧?是什麼啊?」
「請假的…原因啊…」
受傷,因為自己而受到非常嚴重的傷。這種話,怎麼說的出口。
「我也…不知道啊…」
因為無法承擔,所以只好撒謊。自己,真的是很懦弱。
「這樣啊…」
「嗯…」
「總之,言歸正傳。河野同學和你…」
這個浜崎,問這個究竟想做什麼?
「喂喂…不是這樣的,只是普通的朋友,你到底想到哪裡去啦?」
「真的?」
這傢伙,居然擺出一副懷疑的表情。
「真的啦!而且你問這個要做什麼啊?」
「這個嘛…」浜崎再次推一推眼鏡,右手輕輕的示意後面「答案揭曉的話,菊地同學就不用這麼擔心啦!」
「咦…」
聽到這句話,坂本才探頭往浜崎的身後望去。只見菊地真的站在離這不遠的地方,偷偷的注視著這裡的情況,背後還似乎藏著什麼東西,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樣。
「喂…浜崎同學…」
一和坂本的視線相交,菊地立刻把視線移到地板上,向浜崎抱怨著。
「嗯…我也只能做到這裡啦…」浜崎輕輕笑著離開坂本的座位,向教室外走去「接下來就請加油吧,我還有些事要處理,就先走啦!」
「喂…等等…」
但是,浜崎彷彿一開始就不打算回應菊地的任何一句話似的,穿過整齊排列的桌椅之後,就緩緩的消失在走廊的深處。留下的,只剩略顯不知所措的兩人。
「嗯…啊…」就這麼沉默下去也不是辦法,所以坂本決定先開口說話「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提出問題之後的五秒鐘,彷彿是已經下定極大的決心一般,菊地才慢慢的轉過身來,拿出一直藏在背後的物品…
「便當盒?」
這是個鐵製且毫無花紋裝飾的便當盒,市面上到處都可以看的到,一種極其普通的便當盒。不過,藏著這個東西做有什麼?
「嗯…」
雖然是已經準備好要回話,但是視線卻完全不在坂本身上。這種和人說話卻又不正眼看著對方的行為,和平常的菊地真是差異極大。而且,臉上微泛的紅暈又是怎麼回事?難道是錯覺嗎?
「我…我看你這兩天吃的都是簡單的麵包飯糰,而…而且總是一副吃…吃不飽的表情。覺得你是不是因為經濟方面有困難,所…所…所以想要做…做看便當給你吃。如果不好吃的話…」
菊地說著將便當盒輕輕的放在坂本桌上,然後靜靜的退到一旁,似乎正在等坂本把盒蓋給打開來吃。這時候菊地的臉,已經紅到讓人不得不懷疑她的臉會不會立刻就被烤焦的地步,簡直就不能稱為這是「臉紅」的舉動。
(經濟拮据…)
雖然不想承認,但這真是個絕佳的形容詞。坂本曾經精細算過,這個月即使中餐都只吃一個麵包或飯糰配一杯豆漿或牛奶,也只能「剛好」撐過去而已。如果有比「拮据」還要更精確的詞,應該就是「瀕臨破產」吧!
(總之,先看看再說…)
打開樸素的便當盒,裡面卻是異想不到的華麗。
中央放著一片極大的炸排骨和幾片烤香腸,炸著酥脆的排骨表面甚至映著光線閃亮的亮著(油?)。旁邊的三樣配菜雖然是放在沒有區分空間的便當裡,卻都井然有序的分成三個部份。即使是一個「吃」的方面的門外漢,也都知道這種便當只要光靠整齊亮麗的造型,就可以在廚藝比賽中拿下不少分數。
「真漂亮…」
不知道到底該用什麼形容詞,只能用最原始、也是最能表達情感的詞語來形容。
「謝…謝…」聽到這個讚美,菊地微微露出一個笑容「嗯…如果只是好看而不好吃的話…」
「啊…好吃喔!」
不知道什麼時候,坂本已經咬下一小片豬排,並且迅速無倫的一口吞下。
「真的嗎?」
「真的!」
不是敷衍,不是說謊,只是因為…真的很好吃(是否因為過於飢餓而造成的結果,則不得而知)。
「嗯…啊,我明天再做給你吃可以嗎?」
「當然可以啊…謝謝你,菊地同學。」
簡而言之,求之不得。
「不…你喜歡吃…我就已經很高興…」說到後面,聲音已經越變越小,臉也已經越變越紅「嗯…我還有一些學生會會是要辦,待會見。」
「嗯,待會見。」
果然,不管是菊地還是浜崎。只要是學生會裡的人,都是無一例外的特別忙的啊!
(明天…)
不知不覺,剛剛和菊地說話前在考慮的事情,又再次被回想起。
(愛德拉會,回來嗎…)
不知道答案,找不到答案。這種感覺,很痛苦。
(迷惑嗎?)
(咦…)
(嗯…看來這次是成功的啊…)
這是一個老者的聲音,帶著到這種年紀就特有的慈祥和藹。然而發出這個聲音的地方…
(我自己…的身體裡面…)
(不要驚慌,我已經利用你把現在的時間盡量束縛在靜止狀態,現在這個對話,也不會有任何人聽到…)
老人說到一半沉默片刻,接著響起許多「叮叮叮」的聲響。
的確,目前眼前的景象跟「亞空」裡面的非常相像,只是沒有覆蓋天空的黑色半圓球體。所有人,都維持著一動也不動的狀態。
(嗯…不好,第七同位軌連接不穩定,應該是不能維持太久…)
(你…是誰?)
(時間不多,就先自我介紹…在魔法世界裡,我的名字是「業炎暗弓」…)
話還沒說完,又傳來許多「滋滋滋」的雜音,讓後面的話聽不太清楚。
(遭…訊息…的這麼不穩定…居然…)
(喂…)
同一瞬間,時間又再次,恢復流動。
「啊…」
菊地在這時,才繼續剛剛停下的腳步,往教室外走去。
(剛剛的事是,怎麼回事?)
下午第二節課,也就是最後一節課,是體育課。
在老師開心的點完名之後(原因一樣,為愛德拉還是沒來而高興),就開始進行一場班內的躲避球賽。按照男生女生、單號雙號分成四組,而這就是坂本每次打躲避球的苦衷。和他是中學以來的同學同時也是班上運動神經最好的齊藤青葉座號是三號,而坂本自己則是四號。也就是說,每次都一定是不同隊的。不過仔細想想,基本上這些原本是不會造成太大的問題的。但是最重要的是,齊藤每次的攻擊順位總是從坂本開始。就如同現在眼前的景象一樣,高舉著球,喊著︰「坂本,接招!」的情形一樣,導致坂本每次都一定是最先從內場跑到外場的。
(唉,準備出去吧…)
之前雖然發生過不少次成功閃開齊藤的球的紀錄,但是即使如此,「第一攻擊順位」的位置還是不會改的。與其跑來跑去還是被打出去這麼累,不如直接出去外場蹲比較實在。
思考的時間,球已經脫離齊藤的手,迅速往這裡擊來。
(啊,可惡…)
畢竟坂本自己也想好好享受一場躲避球賽啊!開場沒多久就被打出來,誰願意每次都是這個結果。可是,自己在躲避球方面真的不怎麼強,不是說想要躲開就可以躲開的。
(如果球可以再慢一點點的話…)
這時,球早已迅速的飛到眼前一公尺處。然後…
(怎麼回事…)
球果真按照坂本的意思,由原速轉變成慢慢移動。而且,慢的不像話。
就好像是受到什麼無形的阻礙一樣,在空中以極慢的速度前進著。
驚愕歸驚愕,坂本還是遵循著生物本能想要趕快躲開。但是…
(身體,居然不聽使喚?)
不對,似乎不是不聽使喚。自己的確是想要往右閃開,身體也的確正在進行這個動作。可是不知道為甚麼,動作,非常緩慢。就跟球一樣,非常緩慢。
不過這總比原來的情況還要好閃的多,於是,球就這樣從坂本的腹部前面約莫二十公分的地方迅速掠過。同一時間,一股極大的喝彩聲也哄然響起。
「居然在球來之前一動也不動,然後在最後一秒才反應閃開耶…」
「喂喂,那根本不到一秒吧!」
「的確啊…坂本,閃的精采!」
「真是厲害啊!」
(等等…)
不想要理會這些讚美…不對,是現在不是理會這些讚美的時間。剛剛發生的事,除球變慢的已知事實之外,似乎還有一個地方不太對勁。
(剛剛變慢的時候…)
是聲音。變慢的時候,耳中居然,完全沒有聲音。
(!)
這種情況,就跟次元束縛空間「亞空」一樣。緩慢甚至靜止的時間,搭配四周寂靜無聲的空間,但是天空卻沒有變黑的情況。這,到底又是什麼?
「喂,坂本!專心點!」
出聲的是和自己同隊的浜崎煌。雖本身對體育不是很在行,但是在躲避球比賽時總是能洞察全局,做出完善的作戰計畫。也正因為如此,設法讓每個隊友在比賽中都是專心一致的,是非常重要的。
話才剛說完沒多久,球就已經從外場傳回內場,再次被齊騰迅速丟出。
旋轉著牽動旋風的球,目標還是沒有改變。
(又來,我能夠像剛剛那樣閃開嗎?)
突然間,時間又再次減緩。目視與球的距離,約略是五公尺。
由於時間比剛剛充裕許多的緣故,這次的閃避,更顯的輕鬆。
「漂亮!」
「精采!」
(還不錯…)
不只是周圍的同學,連坂本自己都感到非常滿意。如果以後都能使用這招的話…
(等等…)
剛剛是怎麼回事?為甚麼可以靠自己的想法來降低球速?
球又,再次擊來。自己又,再次閃避。
不會錯的!這絕不是幻覺!的確是以自己的意志造成球的減速,否則之前難閃的齊騰速球,現在又怎麼可能可以這麼輕鬆的閃避。可是到底這是為甚麼?到底到底是為甚麼?難道…
(這跟可以看見愛德拉有關係?)
日常生活中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似乎只要全部推給魔法世界就沒錯。畢竟不論把什麼話題拿到魔法世界中,都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釋。
想到這裡,坂本才知道︰當愛德拉看到自己在經歷許多不合常理的事之後,還在說自己與魔法世界無關什麼的時候,內心是感到多麼的可笑。
不知道為甚麼,坂本已經開始接受這幾天發生的一切。從一開始的不願相信到接受自己的死亡,再從單單拘泥於死亡一事到現在的接受自己屬於魔法世界的事實。人這種生物真的很奇妙,不接受時恨這恨的要命,一接受後卻又是心中坦然。不過坂本現在真正在意的並不是這些…
(這些問問愛德拉或許就可以知道…只不過,現在她沒事吧…)
不知道這個因為自己而受傷的少女,現在在什麼地方?昨天受到的傷,本來都應該是屬於自己的吧!自己所應承受的卻推給別人,連自己都感到可恥…
「喂,坂本!」
又是浜崎。這就代表…
「嗖…」
接著側身一閃,再次閃開齊騰的一招殺著。
「哎呀,坂本。居然閃開這麼多招,什麼時候學到這種技巧的啊?真是可惡啊…」可是這些不但無法令他退縮,反而更加刺激這位運動健將的求勝心「不過,再接招吧!」
帶著絕對殺氣的躲避球,隨著這一句話,極速擊出。
不過還是徒勞無功,反而被和坂本同隊的副班長渡部夏輝穩穩接住。
「不要只是躲嘛坂本?要接球啊!不然要怎樣反擊啊?」
看來和坂本不一樣,其他同學都已經打到熱血沸騰,恨不得開始廝殺啦!
可是不管怎麼樣,卻始終無法開心起來。愛德拉受傷的身影,還是會不時的浮現在自己的腦中。
「砰!」
「痛!」
不知道什麼時候,躲避球已經擊中坂本,自腹部傳來微微的疼痛感。閃掉這麼多球,最後還是出局。看來自己的隊友真的不強,持球撐不過一個回合就被奪走。雖然這跟自己原本的目的一樣,只不過打中自己的似乎不是齊騰,本來這球的目標似乎也不是坂本,只是前面的已經閃開而已。簡而言之,就是倒楣。
「唉,坂本。打躲避球要專心啊!」
出去外場時,浜崎輕輕拍著坂本的肩膀說道。
「嗯…」
面對好友的提醒,坂本只是面露微笑的點一點頭。現在要說專心,應該是不可能的吧!
接著緩緩的走到外場,目前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希望吧!希望今天回家,能見到愛德拉。只不過,這終究也只是個希望而已吧!
夜晚的街道,非常寧靜。靜到現在坂本的周圍,可以仔細的聽清楚每一聲的蟲鳴鳥叫,也可以聽清楚風吹動樹葉的細微「沙沙」聲。夜晚的散步,果然是一種奇妙的感受。
來散步的理由坂本自己也不清楚,原因卻非常簡單。今天回家,還是找不到愛德拉。陽台上已經被清的乾乾淨淨,連一點點的血漬甚至是污漬的看不到。彷彿那裡不曾存在任何人一般,一點痕跡都沒有。純白的磁磚,照樣映射著無限的光亮。潔淨的窗戶,照樣灑落著刺眼的光芒。正因為這些,才想要在這個時候出來散步。應該是想要散心吧!來到這裡,異常煩悶的心果真舒緩不少,也可以靜下來思考一些問題。自然的能量,真的是不同凡響。
(所以最後還是選擇拋下我離開嗎?)
走在無人的街道上,坂本靜靜的思考著。
雖然說是這麼說,卻完全沒有被拋棄應有的怨恨感。愛德拉的選擇,應該是對的。既然帶著創世神留下的「物源本質」,一直停留在一個地點本身就是不明智的。藉由迅速的移動來增加追蹤的難度,是可想而知的方法。留在這裡保護自己,就會有極大的風險。
不過,自己究竟是希望愛德拉離開還是留下,卻連自己也不清楚。
愛德拉的離開,代表著自己必需要獨自對付那個稱號是「紅蓮地獄」的金髮魔法師,而這樣的勝算是零。但是如果愛德拉不離開,是否又要因為自己而讓她受傷?
想著這些,坂本轉身走進一個路旁的公園。這個公園是這附近還滿有名的公園,早上可以看見許多家長帶著小孩在裡面玩耍。雖然現在這裡完全看不到半個人影,可是看著園內琳瑯滿目的盪鞦韆、溜滑梯等等設施,還是可以想見早晨充滿生氣活潑的景象。
突然間,某種熟悉的聲音響起。
天空,隨著這個聲音被染成極致近乎恐怖的黑色。時間,在這一刻靜止,邁向無限的死寂。
次元束縛,亞空。
「等等…為甚麼,會在這裡…」
接著,一個身影輕輕的從草叢中跳出。落在坂本前面的地板上,在靜寂的世界中發出「咚」的輕微著地聲。
這是一個看上去還滿年輕的少女,腦後披著的金色長髮映著月光(雖然看不到月亮)帶出柔和的光線,和她幾乎不帶任何感情的臉形成強烈的對比。右手輕輕的握著一枝銀色長槍的少女,不知道為甚麼一見到坂本就深深的向他一鞠躬。
「初次見面,我是阿爾蒂瓦殿下的精靈梅斯露,為因應作戰需要,想要借閣下一用。」
這是一種讓人難以想像,甚至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謙卑語氣。
「借我一用…」
這句話頗為奇怪,而且精靈又是什麼?
「是的,這是殿下的要求,希望您能答應。」梅斯露再次深深的一鞠躬「因為我還未學會能夠隱蔽的魔法,所以只好使用「次元束縛」,望您見諒。」
「嗯…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阿爾蒂瓦到底是誰?借我一用是什麼意思?雖然還是搞不清楚對方的目的,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死亡已近。
遇到這種情況,坂本內心出現的反而是一種奇妙的解脫。或許,自己可以再也不用給人添麻煩。或許,所有人可以再也不用為自己受到傷害…
「利用謙卑的語氣降低戒心,再趁機強行達到目的嗎?哼,果然是墨守成規的「紅蓮地獄」想出的計策啊!」
從另一側的草叢中,又跳出一個暗紅色的身影。及腰的黑色長髮靜靜的垂在腰間,左手握著尚未拔出武器的黑色刀鞘。
「愛德拉…」
眼前的少女,絕對是愛德拉沒錯。但是從這裡看去,本來應該要露出肌膚的區域有許多都可以看到繃帶,看來早上的傷真的不輕。
「居然因為我穿著「極輝月凰」就認定我不是魔法師…」愛德拉並沒有理會坂本這句話,繼續向梅斯露說著「你這個精靈也不過是…如此而已。」
「聖儀聖女…」
梅斯露並沒有做出什麼回應,只是緊緊的握住手中的長槍。
「精靈的生存意義究竟是什麼?你現在做的事情的意義又是什麼?你…」
「囉唆…」
亮銀色的長槍,毫不猶豫的向前刺出。撕裂著空氣的驚人速度,發出「唰」的一聲聲響。
由於攻擊反應的時間太短,愛德拉只好用帶著刀鞘的「彩虹星雨」勉強接住這一擊。「鏗」的一聲,兩把武器在空中交會,散發出燦爛的火花。
「這個術式,難道是…」
「我還不需要…」
一擊不中,梅斯露藉著武器相擊的能量在空中轉身,反身連刺三槍。
愛德拉看準來勢,一一檔開。然後瞄準這個動作出現的空隙,黑色的刀鞘便往梅斯露的腹部擊去。
梅斯露卻不防禦,以攻代守,左手使勁的往刀鞘上擊去。「砰」的一聲,刀鞘被這股能量逼的向左盪開,連愛德拉也不禁後退幾步。梅斯露見到這種情形,搶上一步,長槍反帶擊出,刺向愛德拉的胸口。
「聖儀聖女的同情!」
武器已經被架開,身上又完全沒有金屬製品可以防禦。這樣下去的話,面對極速襲來的長槍,就只能坐以待斃。
(如果要收回「彩虹星雨」,時間絕對會來不及。得想其他方法…)
思考的期間,槍尖也越來越逼近胸口。
一公尺…半公尺…然後,突然停住。
一個金黃色的屏障在空中出現,與長槍相撞發出「鏗」的一聲。偏離準頭的長槍,往離愛德拉右肩數公分處的空氣刺去。
梅斯露咂個嘴後卻沒有讓自己的動作產生空隙,將長槍往左橫掃,逼的愛德拉舉鞘格擋。接著往後一跳,再次拉開距離。
「資料不符?你居然能夠把能量具現化…」
「是薩爾普公式,只要能掌握住式中α項的量值,就可以增強β項的強度造成輸出的ω值的極能改變。」
雖然並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梅斯露還是訝異的看向愛德拉…不,在她的眼中,是聖儀聖女。
「你為甚麼會知道殿下對我的本質能量計算方式?」
「只要親自看過幾次,要看出來對我而言也並不困難。不過這種方式非常危險,只一味的增強β值,忽視γ值的話,暴走的可能性就會大幅提升…」
「暴走?哼,精靈暴走的話又能有什麼影響?殿下只要回收本質之後,就跟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反倒是產生精靈時,本質的拘束能還會降低呢!」
「可是這樣一來…」
「囉唆!」梅斯露使勁一甩手中的長槍「即使知道能量計算又能怎樣?戰鬥中也不見得會有多少用處。就讓我來試試你的能耐吧!聖儀聖女。」
一說完,完全沒有給愛德拉回話的時間。長槍一轉,對著愛德拉左肩、胸口、右肩又是三槍。面對這突然刺出三槍,愛德拉只能用刀鞘勉強抵擋。受傷過後的虛弱身體,漸漸感到沉重。
(再這樣下去,會死的…)
其實她並不是不想拔「彩虹星雨」出鞘,而是不能拔「彩虹星雨」出鞘。雖然就梅斯露看來,自己的動作應該是呈現一種「傷瘉」的狀態。但是事實上現在的情況非常不樂觀,一拔出「彩虹星雨」,整把武器可以用手握住的地方就會大幅減少,格擋之時使用的雙手互換降低衝擊的方法就會失效。而且即使是現在的戰法,也已經是幾乎竭盡所能。
「鏘!」
雙手握鞘,再次擋下一槍。
(看來只能用逆向輸送強迫對方本質暴走,可是我現在的能力…)
聖儀聖女無法完全發揮甚至完全無法發揮體內「物源本質」是眾所皆知的事實,但是現在的情況,只能勉強一試。
「怎麼?還不拔出來?認為這樣可以贏嗎!哼,我現在就逼你拔出來…」
槍鋒一轉,往旁邊刺去。目標是,站在那裡的坂本。
「呃…」
暫且不論目標為甚麼是自己,這一槍如果不避開,後果不堪設想。
(如果可以用在體育課時的技巧…)
可是即使這麼說,對一個從未被武器這種具殺傷性的東西,面對面指著的普通高中生來說。這種生死攸關情況跟區區一個躲避球相比,根本就不可能可以比較。
(喂…怎麼還不慢下來…)
這樣下去,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可是越是這麼想,心中就越是慌張,就越是做不出反應。突然間,一個暗紅的身影闖進視野。「鏘」的一聲,舉起刀鞘硬是擋下這一槍。
「愛德拉…」
「笨蛋!退到後面去不要惹麻煩!」
說完這句話,愛德拉連出數招將梅斯露向後逼退,擠出一點時間給坂本後退到草叢附近,一個完全不可能不波及的區域。
(愛德拉…)
「哼…還不錯嘛!不過,誰贏誰輸還不一定呢!」
接著,又是三槍。
(三循環?還是故意露出的破綻?)
可是經過這麼一段時間,梅斯露確實最多一次只揮出三槍。有時自己進攻逼她格擋而出的第四槍,本質流動就不會按照薩爾普公式運行。
要知道薩爾普公式中的一個重要特性,這個公式α(擴散能,元素散出本質的速率)=β(破壞能,散出元素能造成的實質破壞)δ(空間位能,環境因素造成的綜合影響)+K(未知常數)θ(元素震動能,環境元素的振動頻率)對基本公式α(擴散能)+β(破壞能)γ(拘束能,本質吸引元素的能量)=ω(魔功率,最終輸出結果)中的流動都是單向的。只要把輸出結果ω的能量反向輸送,打亂對方公式的計算,再藉機輸送自己的能量給對方的本質強制增強公式中的破壞能,就可以促使對方本質的暴走。
尤其是精靈如果只是單方面的運行魔法師的公式的話,想要防禦逆向魔法的暴走,幾乎是不可能的。
思考的期間,又是一槍刺向左腹。
(左腹、胸口、右肩…)
擋開這三槍,就是空隙。
(空隙是右腹,就是這時候…)
接著,揮動刀鞘往梅斯露右腹擊去。深黑刀鞘再次與長槍在空中相撞,發出「鏗」的一聲。
(接下來是輸送自身的能量…)
本質,暴走。
「嗯啊…什麼?」
這一個瞬間,梅斯露握著長槍的右手頓時感到一股異樣感。彷彿右手此時此刻忽然不是自己的一般,開始不聽使喚的揮舞起來。雖然極力想要控制,卻都沒有辦法停下來。
「對不起…」
(雖然只有右手,但是這是足夠的。)
接連擋下好幾招胡亂刺來的長槍之後,將深黑刀鞘放到腰間…
「喝啊!」
費盡最後的力氣,拔刀出鞘。
居合斬。
寒冰一樣反射著月光的武器,劃過梅斯露的左腹到右肩。
梅斯露悶哼一聲,雙腿在這一瞬間承受不住身體的重量,跪倒下來。這一擊似乎也停下本質的暴走,不安分的右手接著便跟著停下。但是傷處冒出的卻不是應該出現的鮮血,而是一種淡藍的詭異光芒。整個畫面,充滿著違和感。
「我居然會輸給…聖儀聖女,或著是,精靈根本不可能…嗯…不可能戰勝魔法師?」
梅斯露說著,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
「這就是…精靈的真實想法?」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想做出回應,愛德拉對著眼前的少女喃喃自語著。
「你就交給…殿…殿下收拾吧!「物源本質」的命運就是如此…」
「砰」的一聲,「亞空」因為製造者能量的消散而瞬間崩潰。再次出現在公園的夜風,帶動著金色長髮飄舞。但是面對死亡,少女臉上卻似乎不帶著任何的恐懼。
「哈哈,現在終於可以…」
隨著漸漸離開的生命,後面的話聲音也越來越小。直到最後,跟著身體一起飄散成不規則形狀的碎片,在空中逝去,再也看不到存在的痕跡。
戰鬥前的沉默,再次歸還給這個夜晚。
有時候戰鬥勝利帶來的不會是快樂,而是一種莫名的失落感。對付「業炎暗弓」的時候是這樣、對付精靈梅斯露的時候也是這樣,這種感覺,很複雜。
「這個世界真的…」
「愛德拉…」
目睹這一切的坂本,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叫著眼前少女的名字。
「砰!」
但是愛德拉並沒有回答,只是對著前面的地面猛然倒下。勉強用刀鞘撐住的受傷身體,在剛剛的戰鬥中可以說已經是過度使用。所以現在想要維持站立,幾乎是不可能的。
「嗚…」
「愛德拉!」
趕忙向前去扶住,嬌小又虛弱的身影。
這個過來扶住自己的少年,就是自己跟來的目的。只要立即破壞,自己就可以立刻離開,降低與「紅蓮地獄」對戰的風險。可是暫且不論自己現在不可能有力氣做到,即使身體已經恢復,自己真的能夠做到嗎?
「嗯…我沒事,你這樣會壓迫到我的傷口。」
「喔…對不起…」
雖然身體仍然有些搖搖晃晃,但是愛德拉還是勉強的靠自己站起來。
「對不起…我是不是…一個累贅…」
聽到這句話,愛德拉不禁轉頭看向這個少年。
坂本這時正微微低著頭,看著輕輕握緊的拳頭。彷彿正懊惱著為甚麼這雙手會這麼的無能一般,緩緩的嘆息著。這個情景,似乎在哪裡看到過。在不滿四年的記憶中,似乎也遇過一樣的事。而且這個記憶非常深刻,簡直是無法忘懷。
「只要是一個完全不會魔法的人跟在魔法師旁邊,都一定是累贅。所以你是累贅的事實,是不用懷疑的。」
「是嗎…」
坂本知道她這麼說並沒有惡意,她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而已。在她的世界中,「逃避」這個詞早就已經不再使用。所以她完全不會理會坂本心中的感受,而是把原本的事實**裸的說出來。
可是有時候…這真的很殘酷。
「所以這個問題…很白痴。」
「咦…」
這句話,又是什麼意思。
「以後不要再問我這麼白痴的問題,知道嗎?」
愛德拉說完看向坂本,寒冷的夜風,吹動腦後的黑髮飄起。看著月亮映照下愛德拉的臉,坂本覺得這張臉…說實話還滿漂亮的。
「看什麼?」
「不,沒有…」
(喂,居然不小心就一直看…)
收起這股莫名的感覺,還有很多問題要問呢!
「嗯,剛剛的情況…我有點不明白…」
「是指精靈嗎?」愛德拉看見坂本點頭之後就繼續說下去「已經融會高級精靈使術的魔法師,在某種程度上可以分離出一小區域的本質。只要能熟練運用這個本質,就可以讓本質產生意識,為自己做事。這個具有意識的生命體,魔法師稱之為精靈。」
「喔…」坂本慢慢整理著腦中的思緒,準備再次提出問題「所以剛剛的精靈才會為叫阿…阿…蒂…之類的做事。」
「阿爾蒂瓦,是「紅蓮地獄」的本名。」
「原來就是「紅蓮地獄」…所以精靈也只是一個意識體而已,但是她為甚麼會用這種奇怪的形式不見?」
「不是不見,你所目睹的,是精靈的死亡。」愛德拉看著剛剛梅斯露消失的地方,似乎正在想著什麼「精靈在死亡後,所分離的本質將會回到原本魔法師的本質中。這就是…一個精靈的結局。」
「死亡…」
剛剛的藍光,是生命離開的象徵。最後消失的身體,是不再存在於世界的象徵。金髮的少女已經,不會再回來。這就是死亡,就是自己決定要在愛德拉離開後走上的道路?不要,不想要。直到現在,坂本才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明白死亡的涵義。不想死卻想要靠死來解決,說出去是多麼的可笑。
「唰」的一聲,愛德拉將「彩虹星雨」還進鞘中,輕輕的拿起深黑刀鞘。
(精靈,終其一生將不斷的尋找自己存在的意義。正因為極難找到,所以就會靠為創造自己的精靈使術魔法師辦事,來證明存在的價值。)
將今天所經歷的和腦中的知識比對,確實是這個結果。不過梅斯露在消失前的一句話,卻又與這個恰恰相反。
(哈哈,終於可以從這個該死的…的世界離開啦!)
終其一生靠為精靈使術魔法師辦事,來證明存在的價值,卻也終其一生得不到存在的意義。甚至對精靈來說,這個世界是…該死的。或許…
「愛德拉?」
「咦…嗯…什麼?」
(明明是和自己一樣,都在追求著存在的意義…)
「你打算怎麼做,現在要回去嗎?」
聖儀聖女的存在,真的只是為傳承「物源本質」而已嗎?既然如此,自己的生命代表的又是什麼?自己一死,就會有新的聖儀聖女來繼承這個能量。而且就算中間沒有自己這個媒介,「物源本質」還是可以成功的傳遞。有沒有自己,完全不會有影響。可是,還是想找到自己存在的意義。曾經有一個遇過的魔法師說過自己這樣很堅強,跟以前一個叫「聖光劍士」的聖儀聖女非常像。但是,自己當時沒有想到要問,「堅強」的定義是什麼?還有以前的「聖光劍士」,最後是為甚麼而死的?這麼堅強為甚麼還會死?自己帶著這種複雜的情緒,真的是…堅強的嗎?
「愛德拉?」
看著做出回應卻又陷入沉默的愛德拉,坂本不禁再次問道。
想要保護,卻又不想保護。想要離開,卻又遲遲沒辦法下定決心。這樣的自己,還算是堅強嗎?猶豫不決,真的是堅強的表現嗎?自己所做的決定,真的是堅強的嗎?
「喂…愛德拉,你有在聽嗎?」
因為看著愛德拉沉默不說話,坂本這一聲比較大聲。
「咦…你有說什麼嗎?」
「嗯…那個,你接下來要做什麼?」
「接下來…」
或許真的是因為想要逃避這個問題,剛剛才會不由自主的去想到這些問題。但是不管怎麼逃避,最後還是要解決的。
(即使傷勢還滿嚴重的,直接砍掉應該也不是什麼問題…)
想到這裡,靜靜的握住腰間的刀柄。
(雖然應該是不用偷襲就可以,不過還是保險一點比較好。)
剛剛的還刀進鞘的動作,就是在為這個時刻做準備。居合斬不但威力強,速度也快。如果再加上出其不意,死亡就只是一瞬間的事。
所有的設定都在一秒內完成,剩下的就只有實行這個最簡單的動作。
然後,斬。
眼前的少年應該會立即被斬成兩半,鮮紅的液體應該會跟著灑落自己全身。接著就可以看看裡面究竟是什麼?是禁忌砂漏?還是某種神祕的寶物?總而言之,到時候是要接收或是破壞,就是自己的選擇!
雖然這是自己第一次殺人,但是即使如此,就讓這變成第一次吧!這方面的覺悟,自己是有的,也是早就決定好的。既然是決定好的事,就不用猶豫…
接著,眼前一片血紅。
強烈的牽引能量甚至讓「彩虹星雨」脫手而出,虛弱的身體也因承受過多的能量而向前跪下。就算是知識這麼豐富的聖儀聖女,卻也沒有預料到這個情況。
自己身體的傷勢居然連自己都無法掌握好,這還是第一次。
還有,「彩虹星雨」居然拔不出來,這也是…第一次。
「愛德拉!小心!」
「嗚…」如果自己剛剛沒有勉強維持住,現在應該已經因為這個暈眩而昏在地上吧!「左腹部有一個傷口迸裂…不過應該沒問題…」
結果確定,自己做不到。原因…不知道,即使對照這幾千年的知識,還是不知道。這種感覺,從未遇過。果然,自己還是不能殺人,這種事情的覺悟,真的不夠。
「接下來…」
(為甚麼會有這種感覺…)
強行撐住自己的身體之後,愛德拉再次思索著。計畫失敗的現在,得想想應對方法。
「嗯…回你的宿舍吧!」
「可是我住的宿舍,應該是不能帶女生進去…」
這句話倒也是實情,夕昌高中的學生宿舍一進去就有兩個入口,區分為A、B兩棟大樓。A棟是男生宿舍,B棟是女生宿舍。如果光明正大的拉著一個女生走進A棟大樓,後果是什麼不用說也知道。輕則記過,重的甚至可以因毀壞學校名譽的原因而退學呢!
「是嗎…」
雖然覺得奇怪,但是一想到人類世界似乎總是有一些特別的規定,愛德拉也就不怎麼在意。與其故意唱反調,乖乖遵守還比較輕鬆。
「那我穿著「極輝月煌」,再加上「聖光屏障」之後…直接從宿舍窗戶進去總可以吧!」
「直接從宿舍窗戶進去?」乍聽之下有如天方夜譚,但是想想愛德拉是魔法師也就不覺得這麼誇張「那麼,我就先上去幫你開窗戶。」
「嗯,就在宿舍門口分開行動。」
「好!」
這個方法雖然詭異,但是暫時卻也想不到其他的,就這麼做吧!
「嗯,愛德拉…」
現在的時間是晚上十點半,坂本看著背靠著牆壁坐在地上拿著黑色刀鞘的愛德拉說著。愛德拉正看著傷口用指間發出淡黃的光芒將其一一包覆,就她自己剛剛的解釋,這是「治療傷口」的步驟之一。雖然很難相信,但是暫時就當成是這樣吧!
「怎麼?有事嗎?」
聽到坂本的問話,愛德拉緩緩的轉過頭。
「你不睡嗎?真的要這樣坐在地上一個晚上?」
「這樣比較可以擋住夜間突襲,誰也不知道「紅蓮地獄」什麼時候會出現在周圍。這裡不但有「物源本質」,還有「禁忌…」不不…還有你,就像一個很值得來的藏寶庫。」
仍然是毫不掩飾的說出實情,坂本雖然不討厭,卻也不喜歡。
「可是就這樣子讓我睡床上…」
「我和你的關係就比如一個專門戰爭的士兵和一個連街頭鬥毆都不見得會贏的平民一樣,你難道會要士兵睡床上,平民卻要坐在地板上嗎?不可能的。這種形式在這種情況下,是不合理的。」
比喻往往會比空談還要更生動、容易理解許多,這也是寓言之所以會發展的這麼蓬勃的原因,而從聖儀聖女的知識庫中要找尋這種材料,根本就不算什麼。
「士兵和平民…」
(也就是說,自己似乎真的是個累贅…)
一個士兵>一個士兵和一個平民,是一個眾所皆知的道理。尤其當士兵要保護平民毫髮無傷時,更是艱鉅。綜合戰鬥數值應該有機會變成原來的二分之一、四分之一,甚至是十分之一。既然結果如此,平民應該做些什麼?總不能一直給士兵添麻煩吧?
(我也要,做些什麼才行…)
愛德拉並沒有理會坂本心中的波動,只是專心的用「潔淨」魔法清理著「彩虹星雨」,過多不必要覆在刀刃上的東西會阻礙魔力的流動,在戰鬥中或多或少都有不利。時時保持武器的最佳狀態,是一個魔法師必備的習慣。
清潔完成之後,就把刀還進鞘中。「唰」的一聲,十分響亮。
說實話,第一次用魔法的感覺真的很神奇。聖儀聖女中有差不多一半的都是不會魔法的,只有少數會一點初級的魔法,要說真的非常精通的,可能就只有一個「聖光劍士」吧!據說是個不論劍術還是魔術或是兩者的組合技都舉世聞名的傳說中的聖儀聖女,自己能不能成為第二個,誰也不知道。但是只要會初級魔法,就是開頭;只要有開頭,就有希望。
「凝聚能量於指間…」因此必須勤加練習,至少要能熟練的操作防禦陣「腦中思考,將能量具現化…」
不錯,指間漸漸有感覺,凝聚的時間也已經大幅縮短…
「砰!」
防禦陣,出現。
可惜的是,最後一步,也就是「具現化」的步驟,還是不行。
產生出來的東西雖然勉強可以稱之為圓形,表面卻是佈滿坑坑洞洞。東缺一角、西缺一塊,可說是完全失敗。
(今天跟精靈梅斯露打的時候明明是成功的…)
現在練習總覺得好像比當時還要缺少什麼,可是又想不出來到底什麼。
(不可能的…再試一次吧…)
「凝聚能量於指間…將能量具現化…」
「砰」的一聲,再次產生一個防禦陣。
(可惡…還是不行。)
結果還是一樣,無法製造完整的防禦陣。
既然如此,就要找出原因。
(如果是具現化有問題的話,是不是輸送的方式不對?試試散發式的具現化…)
「愛德拉,我要關燈囉!」
「喔,嗯!」
瞬間,眼前一片漆黑。然後漆黑之中,一個金黃色的半圓球體頓時出現。
在夜空中閃耀著自身的華麗的是,完整的、散發著無限光亮的防禦陣。
(果然是散發式比聚集式還要容易控制,但是還不是很穩定…)
一個不小心,緊繃的身體險些向前倒下。想不到自己過於執著於練習,卻忘記身體還未恢復。如果太過勞累,遇到「紅蓮地獄」的話就…
(今天就先休息,明天再說吧!)
自己沒有必要對這種壞情況預先做想像,要想的是如何避免。至少,聖儀聖女都是這麼走過來的。
「嗯,愛德拉…你還醒著嗎?」
「嗯…」
(喂,不是要睡覺嗎?)
轉過頭透過朦朧的月色,可以隱約看到他似乎正背對著自己。
「我是不是…真的很沒用…膽小怕事,又猶豫不決…」
這真的是…一個笨蛋,完全的絕對的無敵的笨蛋。自己剛剛不是說過嗎?士兵和平民!士兵和平民!聽不見嗎?無論如何,這個問題拒絕回答。直接…
「笨蛋!」
「?」
「我應該說過,不要再問我這麼白痴的問題的吧!」
床上的身影聽到這句話後輕輕的抖動著,似乎是正在笑著。
「哈哈,嗯…也對!士兵和平民嘛!」
原來真的沒有忘記,還不錯。
「對,知道就好!」
「會記得的…晚安!」
「嗯…晚安,裕翔。」
「嗯…咦…什麼?」
「我‧說,裕‧翔‧晚‧安。」
「啊嗯…晚安。」
不會告訴他,在遇見他並把他擊昏的第一個晚上。自己曾經因為要找他的名字,在房間裡東翻西找超過半個小時而且還翻看課本來確定發音。絕對絕對,不會告訴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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